林龍

《法政捍衛者的憂傷與榮耀》讀後心得 2016 10 04 陳鐘恩先生
  (陳鐘恩是林龍的讀書會老師...)

一、    前言
「法政」，簡單說是「法律與政治」，廣義來說也包含外交與公共行政。而「政」是眾人之事，所以張文亮教授這本《法政捍衛者的憂傷與榮耀》所標榜的15位楷模也涵蓋了文學家、商人和專業領域的佼佼者。也許你會懷疑唯一的外交家─殺手密使、納粹外交部長雷門多普，怎能列為楷模？這就像策畫偷襲珍珠港事件引發美、日太平洋戰爭的日本總理大臣東條英機一樣，二次大戰期間，殺人無數，戰後被判處絞刑，可是他在許多日本人心目中可是一位大英雄。當然，作者張文亮教授是虔誠的基督徒，在書中也寫了「各行各業活出信仰、見證、榮神益人」。即便是納粹幫兇雷門多普在1946 10 16走上絞刑台時也說道：「『願上帝保衛我的國家，願上帝憐恤我的靈魂，願上帝聽我的禱告，為了東西方世界的和平，讓分裂的西德與東德有一天能夠合一。』說完他回頭看著葛瑞克牧師說道：『我們將會再見。』」p.17結果在他伏法四十四年後，柏林圍牆被推倒、東西德果然合一，他不是預言家，而是信仰的神奇力量讓他的禱告應驗。至於他是否會在天國與葛瑞克牧師見面，筆者就不敢肯定說了，只能說：也許他們倆早已都在天堂了。
二、    高尚的宗教情操
1.讀完這本書後，作者想強調的、也是給我最深刻的第一印象就是：具有堅定的宗教信仰者一定會是優秀的法政工作者 (這不是意味著，沒有宗教信仰的人就不是優秀的法政工作者) 。
2.何謂宗教情操？
 「情操」是指最高尚的情感。多只對求知、審美、道德、宗教等所產生超 
  脫利害的感情。那麼「宗教情操」要有：愛人救世的性格、奉獻正義的精
  神、探求真理的願心。不可：貪取世俗非法的要求、假借宗教作為欺世的
  手段、忘恩負義違背人情世故。因此，一個具有宗教情操的人，在心態上
  對自己所信仰的宗教熱忱，實踐上共守宗教軌儀及積極弘法(佈道)的精
  神。無庸置疑的，本書所標舉的15位楷模，除了少數一、二位如雷門多
  普和生態學家卡森沒有明顯表現出對宗教的熱忱外，都是非常虔誠且具有
  高度宗教情操的教徒，他們的一切作為都以耶穌基督為依歸，甚至他們克
  服困難和走過逆境的最大而且是唯一的支柱也是耶穌基督。
3.宗教情操建立在對自己信仰的神堅信不疑
  信心是力量的來源。上個月10日，NBA名人堂新加入三位明星：姚明、
  俠客和艾佛森。輪到艾佛森致詞時，開口就是感謝上帝，他認為有今日的
  成就是上帝所賜。這就是對上帝的信心、相信心中的那位神祇。筆者不是
  基督徒，請容許以佛教《華嚴經》所上說的「信為道源功德母，長養一切
  諸善  根」來解說。學佛不離「信、解、行、證」四個階段，而以「信」
  為入，吾人必須先具信心，才能深入佛法之海。信的過程有六：不信、疑
  信、淺信、深信、定信、真信。其中定信是堅定之信，而真信是已契入佛
  祖的本心，是至高無上的宗教情操。
4.沒有堅定真實的信仰，就無法承受橫加身心上的折磨
    這在本書上的實例可以說比比皆是。比如寫《魯賓遜漂流記》的英國人狄福，他因為批評法庭的腐敗，財產被充公，除了判三年徒刑外，包括三天站在倫敦廣場服頸手枷刑，那是一種極大的羞辱，通常是用來對付罪大惡極的刑犯。犯人需要把兩手與頸子扣在木頭刑具上，接受群眾的嘲笑，與丟到臉上的臭雞蛋、爛菜葉和洗腳水。作者說監獄能隔絕一個人與外界的聯絡，卻無法擋得住一個人內心向上帝的呼求。狄福則言：「主耶穌是我心深處的一把尺，穩妥衡量我的每一步，我心得安歇。在極深的痛苦與壓制下，我心仍得享祂的安息。」p.92狄福的啟蒙老師安尼斯理博士，是個清教徒，「從小就每天讀20章聖經，直到老時仍不改變。因著他那來自聖經的信心與忍耐，即使遭遇到再多的困難與打擊，都無法征服他。」p.94堅定的信仰，才能造就出堅強的個性。p.96走筆至此，我想到民國初年的虛雲老和尚，被共產黨抓去狠狠毒打，一直到匪幹認為已將他打死才罷手。當匪幹離開後，他的弟子將他遍體麟傷的身體抬回寺院，幾天後，老和尚醒過來說，他們打的是我的肉體，我早已入定，一點也不覺得痛楚。老和尚的禪定功夫和狄福的堅忍毅力，來自他們對神的力量的深信不疑。
    又如精神病院的改革家、也是婦女產後有產假的催生者狄克斯(美國人、女性)，她說：「人是耶穌生命的導管，而不是做事的工人……只有上帝的恩惠，才能使病患重獲一度失去的意志力……照顧精神病患，是上帝給我的呼召。」p.112-113「正確的信仰，是治療精神病患最好的方法。」p.117「照顧精神病患，不是患者父母的責任，而是國家的責任。在上帝眼中，我們有誰是正常的？上帝還是這樣照顧我們；我們應該付出感恩的稅，去幫助精神病患。」p.120
     再如劃時代的大報人、《紐約論壇報》的創辦人、培植《紐約時報》創辦人雷德蒙、提拔愛倫坡、狄更斯、馬克吐溫、梭羅、哈特等成為知名作家、也是為追求誠實辦報、縮短工人工作時數、制定最低薪資制度、爭取婦女工作平等權和殘障工人保障權的勇者葛利里。「無論多少反對、攻擊、侮辱、患難，都動搖不了他那種相信上帝公義是報紙是非的唯一砝碼的信念。」p.123-124他堅信：「讀者有權在報紙上看到真實的東西，讀者有權在報紙上聞到一股清明、新鮮的空氣，不是被政黨、社會利益團體所汙濁的。我認為報紙的長期訂戶，是來自相信報紙真實。」p.138他這種對讀者真誠和維持報格的堅持，就是來自「相信上帝公義是報紙是非的唯一砝碼的信念。」p.124葛利里的《紐約論壇報》，在美國中西部，獲得僅次於《聖經》的地位，享有「最偉大的道德機關報」的美譽。葛利里(1811-1872)是19世紀的人，誠實清流的風格，與當時多數報紙被政黨、社會利益團體所汙濁，形成強烈對比。反觀標榜言論自由的臺灣平面和立體媒體，多的是被政黨和利益團體所利用，有幾家是堅持真實清流的？葛利里過世前長期昏迷，1872 11 29忽然醒來，對他的兩個女兒說：「當打的仗我已經打過了，我知道我的救贖主活著。」p.149然後就與世長辭了，享年61。我相信上帝一定樂意救贖這樣公義無私、不向政治、企業妥協的了不起報人。
      再如，9歲以前還是個黑奴、沒有自由、沒有學校、不知道雞肉是什麼味道、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他沒有自己的姓、不知道父母來自何處，長大後卻於1884年榮獲全美大學最佳校長之一的種族紛爭下的和平先驅浦卡‧華盛頓。「改變他一生的是有一天半夜醒來，看到母親跪在他的床邊，迫切地禱告，求主給他的孩子自由，並知道要念書。他也看到一些老黑奴死前哭泣的抱著聖經，一生最大的遺憾不是沒有自由，而是不識字，到死時都沒辦法親自讀聖經。他決心要識字，要讀書，要受更高的教育。」p.247-248他當上校長後說：「基督徒的信仰是活的，是表現在你的課堂、工作、掃地」……許多教會教導人只要愛主就夠了，其他都不重要，這絕對是錯誤的教導……把聖經弄成腐爛的字句，以咬住人的良心來偷偷獲得轄制人的權力。」p.262唐朝佛教百丈懷海禪師的名句「一日不作，一日不食」，連住持方丈也不例外。原來在印度，和尚是禁止耕種的，全靠信徒的供養過活。禪師這個主張就是要革除這種乞食的寄生生活，為佛教帶回很大的尊嚴。東方的百丈禪師當時絕對沒有想到，1042年後，西方的基督徒浦卡‧華盛頓也跟他有一樣的主張。浦卡‧華盛頓不被成功與富貴打倒的原因有：自己不經手錢，只拿固定的微薄薪水、堅守學校教育行政工作，沒有在仕途上再往上爬、永遠保留幾個諍友，隨時直指他的錯誤、一生忠於他的婚姻和家庭、無論怎麼忙，每天必讀聖經。筆者對第五點有特別的感想，華梵大學創辦人曉雲法師「道場」的每一個修行人，幾乎天天有忙不完的作務，無一閒人；他勉勵弟子說：「佛弟子每天早晚二課絕對不能中斷，像我辦學忙到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但是每晚上床前必讀一段、甚至一句佛經，如果真的沒有時間，望一望佛經也好。」(大意如此)這在佛法叫做「心在緣中」。1895年浦卡‧華盛頓在演講時說：「我看出成千上萬的黑人被賣到美國為奴，在這人類貪婪罪惡背後，卻有上帝奇妙的作為，那就是黑人有一天要成為白人的祝福。耶穌說：『你們中間誰願為大，就必做你們的用人；誰願為首，就必做你們的僕人。』(馬太福音二十章26-27節」p.268浦卡‧華盛頓的話在113年後印證兌現了，2008年黑人巴拉克‧歐巴馬成為美國第44任、第43位總統，他經常以總統的身分為白人祝福。而聖經上說的用人、僕人之說，中華民國李登輝總統也一再引用，自稱是全國人民的僕人，也就是身為元首的他是佣人、是僕人，百姓是頭家。聖經之所以為聖經，就是所說的絲毫不差，每句都能得到印證。
三、    心有戚戚焉
面對15位各行各業的楷模，讀到有所感觸的地方，我心有戚戚焉。
1.    大將拉法葉是法國人，「從小就幻想成為打擊罪惡的英勇武士，母親只說『一個人的勇敢在於自制。有一天你會進入更複雜的世界，但要以有限的體力打值得打的仗，需要自制。』」p.12我心戚戚的是勇敢和自制。曉雲法師說：「伸出去的拳頭，能因無意義而縮回，謂之勇敢。」星雲大師說：「不軟弱而忍讓，是謂勇敢。」大陸學者于丹說：「沒有道德約束的勇敢，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災難。」拉法葉的妻子娜伊麗絲如此形容他：「無論是在成功的巔峰，或是在失敗的幽谷，我知道他的信仰從不動搖。」p.20這信仰，當然是指上帝，也有母親的教誨「一個人的勇敢在於自制」。孔子在《論語‧里仁篇》說：「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貧與賤，是人之所惡也，不以其道去之，不去也。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拉法葉的妻子所形容他的成功、失敗不動搖，在基督教來說，是不違背上帝的意旨；而在儒家來說，就是「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後人如此形容拉法葉「一生堅持他的信仰，卻也一生經常顛沛流離，他是『在那個瘋狂、血腥、叛逆時代中唯一清醒的人。』」他不瘋狂而清醒的力量來自於自制和心中的信仰。
2.    出身英國倫敦政治世家(父母都是公爵)的古柏，一生為窮人能過比較好的日子而奔波勞碌，他說：「什麼是國家最大罪惡？不是那一些顯而易見的罪犯，而是你們這些貪婪的財閥、議員。你們擁有了大多數的財富，卻如此自私，你們根本塞住自己的耳朵，故意聽不到窮人的哭號。」p.32這是古柏在19世紀所說的話，對比21世紀的今日臺灣，不就是如此這般嗎？走筆至此，筆者心有戚戚焉的「戚戚」要解釋成憂愁。而美國第28任總統威爾遜，推動「關稅基本法案」降低民生用品稅率，提高鋼鐵、電力、交通運輸的稅率，以平衡稅收，引起超大財團的抗議，阻撓法案。威爾遜力斥說：「財團的遊說團體是無形的會議，在民主機關裡進行最不民主的事，帶給政府無法負荷的重擔。」p.51他又說：「偏激的工會組織，剝奪了工人個人與雇主面對問題的互動。」p.52想想剛落幕的華航空服人員上千人上街頭抗議事件，如果工會不壟斷員工的發言權，她們何至於要將最高顏值的粉嫩臉蛋暴曬於強烈的陽光下！戚戚戚！
3.    與善良結婚的獄政改革之父、英國人豪爾勒，1778年促使英國成立全世界第一個「獄政司」，宣告私人監獄為非法。p.76他說：「監獄必須是教育犯人的地方，犯人才得更生。」p.81又說：「一個人不知解決就之道，不配掀開黑幕，而我知道解決之道。」p.82我心為柯文哲市長戚戚，在他要掀開臺北市這多年來的沉疴之前，一定沒有先讀我們今天讀的這本書，或許他認為掀開弊案後就像他掀開患者的皮膚、十拿九穩地用刀鉗割除病瘤一樣簡單。誰知光是遠雄的一顆大巨蛋就讓他窮於應付，民調一落千丈，目前已在所有縣市首長當中吊車尾。李敖大師稱讚他了不起，有揭弊的勇氣。筆者則認為豪爾勒講得對，「一個人不知解決之道，就不配掀開黑幕」。破壞的目的是為了建設呀！
4.    天性單純但不簡單、天真但不幼稚、坦白卻有內容的狄福，1697年他在倫敦貧民區的街頭高起的台階上講著：「法庭的腐敗，已經使人不知正義為何物。法官應該是代表上帝正義的僕人，不該是服事金錢的奴隸。」p.91這句鏗鏘有力的話，筆者何只是戚戚焉！中正大學104年所做的民調，在馬英九總統執政的八年裡，78%民眾不滿意政府防治貪瀆的行為，76.5%的民眾不相信檢察官辦案的公正性，84.6%的民眾不相信法官處理案件具有公平、公正性。哀哉！可悲！《法治時報》社長黃越宏在今年五月份出版的《千萬別相信法院》一書中指出：臺灣司法腐敗，關鍵在於最高權力者根本不想改革……每次司法改革最後的勝利者都是司法官員……改革次數愈多，他們的福利愈好。」
5.    如果裴連迪尼是臺灣的警政署長，該有多好！裴連迪尼擔任紐約警長時，全紐約找不到一部遊樂器……有81個少年幫派，被他送到教會，成立81個禱告小組。他說：「警察的主要工作不是把壞人抓到法庭，而是要使人免入法庭」。p.154《論語‧顏淵篇》子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二千多年後，裴連迪尼落實了孔子的願望。市面上沒有了賭博遊樂器，哪裡還會有因賭電玩而被被抓進法庭的。他又說：「警察不是政治的工具，不是達成政治人物私慾的棋子。當人民的權益與政府衝突時，我認為警察應該永遠站在老百姓的這一邊。」p.155回想去年318學運，立法院王金平院長不動用警察權驅離佔領立法院的學生。就是站在老百姓這邊。裴連迪尼地下有知，一定給王院長按100個「讚」！裴連迪尼還說：「黑社會的結構，是建立在不法金錢的追逐與不法勢力的基礎上。」p.160真是一針見血、擲地有聲的見識。
6.    讀了建築大師威克斯四度遭受火神祝融燒毀、四度重建他所在的教堂，每次都認真研究建材的耐火性和耐用性，並研究室內自動防火裝置，最後成為贏得歷史的超高評價：「他蓋的房子穩固，但是他的信用比他蓋的的房子更穩固。」p.213果不其然，1906年舊金山大地震，震垮了許多偷工減料的房子，但威克斯所蓋的建築物，沒有一幢受損。回想臺灣921大地震的悲慘災情，那些住在偷工減料而倒塌房子的許多人，誰能賠償他們的財產和生命？而受災最嚴重的南投埔里，公立學校校舍應聲倒了一片，私立學校的校舍多數沒倒，原因何在？不言可喻。
四、    結語
本書列舉15位各行各業的楷模，只有兩位女性，13位是男性。以國籍論，有1 個法國人，2個英國人，2 個德國人，其餘10個是美國人。以壽命論，最高壽是精神病院的改革家、也是婦女產後有產假的催生者的狄克斯，她活到85歲，壽命最短的是害慘我們中國、抗日作戰期間向美國購買的武器和戰備需要的補給品通通被停運的納粹殺手密使雷門多普(不過飛行王子，崔立普，卻是第一次世界大戰間，以實際行動反對日本、美國停止援助中國，下令他所屬的泛美航空公司協助中國，不受日本恫嚇，將大批難民、流亡學生運出戰區，並使中國對外保持通訊、不斷有後備資源進入，使中國能和日本百萬精銳部隊打長期的消耗戰。p.195-196，崔立普是美國人，享壽83)他被絞死時才53歲，比這15位楷模的平均壽命71歲少了18歲、比崔立普足足少活了30年。筆者統計這些數據，首先強調15位中美國佔了三分之二，表示美國真的是黨政經軍強國；接著要強調的是，無論從事什麼行業，誠實、道德和悲天憫人的心，不可稍有或忘，不管你信奉的神衹是誰，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雷門多普的絞刑台和活到83歲的崔立普就是見證。